2000年出生的易康拍著胸脯說:“我現在帶著兩個徒弟。”身材精瘦、個頭不高,別看他年紀小,渾身上下抖落著一股超越年齡的老氣,顯得非常自信。他是一名汽車裝調工,取得了海南省青年汽車裝調工第一名的成績,走到了本屆“振興杯”的賽場。
比賽前,選手們去賽場熟悉場地,幾位選手正在研究比賽的機器。溫維娜 攝
他在一家4S店上班,來之前,把工作交待給兩個徒弟,他才放心出門參賽。說起為什么會帶徒弟?他說加上實習,自己的工齡已經滿3年,前兩年,他跟著師父學習,已經能夠獨立面對疑難雜癥,過了一年,他就帶上了徒弟。
“一個月,我起碼工作28天,徒弟跟著我干,他們雖然嫌累,還是愿意,因為他們能拿到最高的學徒工資。”易康笑著說。作為小師父,易康仿佛是使不完力氣的“小超人”,一旦工作就會入迷,也因此受到老板的賞識。
在本屆“振興杯”的賽場上,像易康這樣有“小師父”身份的參賽選手還有很多。他們的技術水平普遍較高,都是所在單位的技術骨干,這些80后、90后甚至00后“小師父”群體普遍開始帶徒弟,已悄然成為技能傳承領域與過去的“老師父”帶新徒完全不同的新現象。
喜憂參半的“小師父”們
90后的楊治文沒想到,自己已經成為不少人的師父。他以蘭州職業技術學院教師的身份征戰“振興杯”。從這所學校畢業,進入4S店工作,修車手藝不錯的他,兜了一圈,又回到母校工作,成為一名老師,變化之快如同夢幻一般。
從工人到老師,他身份的變化讓親友們刮目相看。當年,中專畢業的他,準備報考大專,有長輩曾委婉地勸他:“踏實學習一門手藝就行,沒必再要浪費父母的錢。”
彼時,他還沒有大志向。在老家甘肅天祝,父親經營一家修車鋪,他從小在工具堆里泡大,父親希望他好好學習,不希望他繼承家業繼續修車。“沒辦法,我從小對汽車發動機感興趣,學習起來特別快。”楊治文說。
畢業后直覺告訴他,鈑金行業更有前景,無論是新能源汽車還是傳統汽車,對鈑金修復有需求。他進入4S店工作,按照行規,跟著一個師父學習。沒多久,師父離職了,所有的工作,全部交給楊治文解決,擔子重了,機會也來了,所有的問題需要自己面對。3年后,他的技術突飛猛進,被蘭州職業技術學院作為人才挖走。
在企業帶徒弟,到學校里帶學生,90后的“小師父”也會有煩惱。以前他修車,徒弟會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幫他收拾工具,很殷勤地打下手。如今,作為學校老師,給學生上課講解實操工藝。講臺下有些同學愛聽不聽,甚至會擺出一副與自己無關的態度,反饋寥寥。
與楊治文經歷相似。1989年出生的魏澤生也遇到這樣的困惑。他發現,在企業中,徒弟對師父比較尊重,到了學校就不一樣了,有的同學還會直白地告訴他,讀汽車修理專業只是為了混文憑,將來并不打算從事這一行。
為何會出現如此反差?相對于以前,如今年輕人就業的選擇更多,與師父之間不存在人身依附的關系,師徒關系、師生關系變得更加松散。在企業,原來只有老師父才有資格帶徒弟成為師父,如今由于生產需要,就需要更多的“小師父”帶徒弟。
振興杯賽場上,記者還遇到了來自中國黃金集團公司的楊健,他是一位85后焊工。他坦言,現在的師徒關系正在發生變化。由于工作地點在內蒙古錫林郭勒盟的草原深處,地理位置偏遠,愿意來工作的年輕人本就不多,學習焊接技術又不輕松,所以能帶上靠譜的徒弟并不容易。如果能找到稱心徒弟,便如獲至寶。
個頭高大壯實的楊健,面對徒弟時卻小心翼翼,不太敢責難他們。與自己當學徒時,對師父畢恭畢敬的態度形成鮮明對比,楊健對徒弟的態度就像哥們兒一樣,下班之后,還會主動約徒弟吃飯喝酒培養感情。
在“小師父”已經因為各種因緣際會走上歷史舞臺的今天,師父與徒弟如何互動,成為新的社會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