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歲的時候,何必仙離開生活了一輩子的農村,開始了城市生活。
在距離老家四川省內江市資中縣183公里外的成都,她住上了帶電梯的高層公寓,左鄰右舍出入的是騎山地車的男生和畫著精致妝容的少女。從15層的窗口望出去,再也不是高低起伏的山嶺和大片金黃的玉米地,而是坐落著現代建筑的大學校園和滾滾車流,街角散布著明亮的咖啡廳和快餐店。對她來說,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她唯一熟悉和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21歲的孫女劉琳。
吃過飯后,何必仙的肺炎有些發作,劉琳喂她吃藥。玄增星/攝
2016年8月,為了照顧癱瘓多年、無法行走的奶奶何必仙,剛剛在成都大學上完大一課程的劉琳決定:開學后帶著奶奶一起上大學。
祖孫倆的房間充滿了少女氣息:空出的兩面墻上,一面是大片的嫩綠色,另一面是咖啡色的磚塊圖案,中間畫著一只豎著耳朵的長頸鹿。劉琳說,她最初選擇租下這個房間,就是因為“墻紙很可愛”。一張鋪著粉紅色床單的床上,放著兩只大大的毛絨玩具,一只是明黃色的海綿寶寶,另一只是圓圓的動物爪印。一只黃白相間的小貓,輕巧地在上面來回穿行。
這對年齡相差72歲的室友,很快適應了彼此的新生活。對于何必仙來說,時間流逝得依然緩慢。由于無法行走,她大部分時間只能縮在靠近飄窗的床上,安靜地偎著紫紅色和粉紅色的毛絨被,來回變換著躺下和坐起兩個姿勢。但城市生活也讓她擁有了新的樂趣,這個熱鬧的地方仿佛讓這個耄耋之年的老人又重新變回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