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手”的監督軟肋
縣委書記的權力究竟有多大?對上,縣里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發展事業相對獨立,縣委書記可以針對縣里的任何事、任何人說了算;對下,縣委書記可以一竿子插到底,也就是說大事可以抓,小事也可以抓。
縣委書記面臨的“利益誘惑”也很大。縣一級的城市拆遷、中小國企的改制等“項目”,往往是資金涉及到幾十萬、幾百萬、幾千萬甚至上億元的“重大工程”, 這些項目往往需要那些具有實權的縣委書記“一錘定音”,其中的“利益誘惑”對一般的領導干部而言都是一種考驗。
縣委不是基層,但緊靠基層;不在一線,但直面一線。縣委書記,主政一方,有“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之險。然而,目前對縣委書記的選用、管理、監督等沒有一整套行之有效的辦法,往往造成縣委書記權力過大而缺乏真正監督,存在“上級監督太遠、同級監督太軟、下級監督太難”的問題。
由于沒有人真正能監督縣委書記,這種權力最容易產生腐敗,他們有的大肆賣官鬻爵富得流油,有的貪污受賄腐敗驚人,有的一心只圖當大官辦自己的事而失職瀆職,對群眾的利益漠不關心,甚至麻木不仁。
放眼全國,縣委書記腐敗的新聞時有發生。在安徽,僅以阜陽為中心的皖北地區,就先后有18名縣委書記因腐敗被查處。過去四年,河南共查處貪污受賄的縣委書記22名。最為典型的案例莫過于株洲原縣委書記龍國華。在中紀委、中組部聯合印發的《關于深入整治用人上不正之風進一步提高選人用人公信度的意見》還不到十天,龍國華居然頂風做案,突擊提拔調整領導干部100多人,成為倒在中央“必殺令”前最“倒霉”的第一位縣委書記。
權力過大又缺乏監督,“縣委書記”成為典型的高危崗位之一也就不足為怪。
縣委書記成了縣上的“土皇帝”,在其所轄范圍內,很難找到可以有效制約他的力量。在這樣的體制之下,“一把手”的墮落會直接導致區域政治生態系統的惡化。
真的“山高皇帝遠”嗎?
一般來說,遠離中心城市的縣一級往往是處于“山高皇帝遠”的“政治地理邊緣”, 使得權責不對稱、“上面千條線,底下一根針”成為縣委書記工作中的最大困難。在分稅制下,財政分配不合理,地方財力不足,也使得這些書記“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縣級是突發性公共事件的高發地區,如何保證發展與穩定,是對所有縣委書記的考驗,如果處理不善,“甕安事件”就是前車之鑒。
這種“政治地理邊緣”,一方面給縣委書記開展工作帶來難度,另一方面,導致了官場潛規則更容易流行。
縣一級主管的權力過大,干部們會把這個縣看作是縣委書記個人的天下,好一點的會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壞一點的就主動參與買官賣官的潛規則。
這種現象在一些少數貧困地區表現的尤為明顯,如“千萬縣令”安徽定遠原縣委書記陳兆豐、“三光書記”福建周寧原縣委書記林龍飛等都是賣官鬻爵“致富”的貧困縣縣委書記的典型。因為他們處在貧困縣的位置,“要想富,動干部”,除了賣官之外,就再沒有別的什么“致富”門路了。一縣幾百科級以上干部的任免權,只要緊緊地攥在縣委書記手里,就是一筆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財富。
原監利縣委書記杜在新在悔過書中提到,有人曾提醒我前任監利書記有“八大金剛”神通廣大,要我謹慎小心免得重蹈復轍。而我呢?一到監利就被代某、胡某、蘇某等人盯上了,汽車行進的方向完全不是我想要去的地方。
事實說明,除了要加強對縣委書記的培訓和教育,還必須進一步完善機制、改革體制、創新制度,加強對縣委書記行使權力的監督與制約,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讓普通老百姓真正成為監督的主力軍和生力軍,將極大地彌補“山高皇帝遠”的制度缺陷和僥幸心理。
一個縣委書記的自白
安徽定遠原縣委書記陳兆豐:我懷著一顆火熱的心和抱著干一番事業的想法來到定遠,1990年我被選為副縣長。那時我對自己要求比較嚴格,所以在金錢方面比較淡泊。我常跟家屬講,如果是一些農民、工人、困難戶送一些農副產品來,拒絕不了,怎么辦?就拿家里的煙酒跟他交換。這樣我內心比較平衡。
現在是市場經濟社會,人們都講究交換。交換這個詞原來是用在商品交易上,但是隨著社會發展到市場經濟階段,交換這個詞已經遠遠沖破了商品交易領域,而進入了政治領域、人事領域和思想領域,甚至成了人們世界觀的一個組成部分,或者是一個因素。現在的人又講求實惠。比如你到人家去,什么東西都不帶,只是嘴上說“老領導啊,感謝你呀”之類的話,你離開后,老領導可能不說,但他的家里人或者其他人會說你這個人盡耍嘴皮子,盡玩虛的,這樣你搞了兩次人家還理你嗎?當然不理!
所以,我走到今天這一步,一個原因就是價值交換這個意識已經深入到了我的思想觀念里面。第二個就是講究實惠,實惠這個詞已經被我更加具體化了。(陳兆豐被喻為安徽省第一巨貪,110頂官帽賣了150萬,于2006年落馬。)
四、公安局長
公安局長的“白與黑”
崗位風險系數:五星
風險點:較之于其他部門,公安機關擁有廣泛的權力,其管理及職責范圍涵蓋行政執法及刑事司法兩方面。
1. 社會關系網復雜,誘惑重重;
2. 流血犧牲,人命關天;
3. 壓力巨大,危險重重;
4. 一言九鼎,監督薄弱。
近幾年來,不斷曝出的黑幕讓一些公安局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去年7月20日,中紀委官網公布:天津市政協副主席、市公安局長武長順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正接受組織調查。知情人透露,武或涉嫌利用專利在天津交通領域牟取不正當利益。據悉,武長順擔任交通管理局長11年,擔任天津市公安局局長11年,發明的34項專利與智能交通等領域相關,而掌握其專利的公司多有公安背景,經營范圍也與其管理領域多有重合。專家分析,這種操作模式,很容易在采購過程中及對專利人的獎勵環節存在利益交換。
據此前媒體消息,原重慶公安局長王立軍曾發明多達150項專利。
此外,湖南耒陽公安局原局長肖強,河南南召公安局原局長李平,山西大同市公安局原副局長郭亮……一個個公安局長相繼落馬。據人民論壇雜志社調查結果顯示,51%的受調查者認同公安局長崗位風險高,位排第三。
這些落馬的公安局長,如果把他們的履歷翻到十年以前,很多都是“根正苗紅”的“優秀干警”、“明星警察”,有的甚至是“明星局長”,著名“打黑局長”。頗具諷刺意味的是,有的公安局長落馬竟然是打黑打到自己。7年前,湖南耒陽明星公安局長肖強榮膺“打黑英雄”稱號,獲取榮譽無數;7年后,他被自己發動的打黑風暴席卷,鋃鐺入獄;2000年9月19日,文強活捉中國頭號悍匪張君,聲名遠揚,10年后,文強在重慶打黑中為自己的官場生涯畫上句號。
有人說,公安局長本來就是在染缸邊沿行走,每天與各種刑事犯罪、違法行為、地痞流氓、黑社會打交道,容易墜入染缸。公安局長雖然是“白道兒”的人,但是管的是“黑道兒”的事,在這個各取所需的社會里,如果無視黨紀國法,背離正確的價值觀,公權就會與黑社會結合,形成緊密的利益共同體,后果極其惡劣。“黑老大”或直接繳納“保護費”;或讓“保護傘”在其長期盤踞的行業、企業入股分紅,甚至直接成為幕后老板。各種不當得利就此通過“黑老大”們的巧取豪奪,源源不斷地輸送到“保護傘”手中。同時,“保護傘”使他們繼續逍遙法外。金錢和利益就像一塊磁性很強的磁鐵,公安局長時時刻刻都要使出渾身解數,防止被吸住,在“黑”與“白”之間搏斗。
為什么這些落馬公安局長行走在“白與黑”之間?有人說,當上局長以后,接觸的世界不一樣了,于是耐不住公務人員依靠工資的簡樸生活,在一些“富人”面前內心失衡。
在中國政法行政體系中,公安局長們大都身兼要職,要么是市委(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要么是副市長(副縣長),位高權重。如果公安局長再兼職政法委書記,權力的觸角還能伸進法院、檢察院。公安局長一旦偏離了應有的執政理念,濫用職權,危害比一般干部要大得多。
五、組織部長
“官中之官”的困境
崗位風險系數:四星半
風險點:組織部長,掌握著官場中最為人看重的權力,處在最為敏感的地位。
1. 地位微妙,高度敏感;
2. 官場內外,層層壓力;
3. 制度缺陷,考驗最大。
在很多人眼里,組織部長是“管官的官”,是“官中之官”,上可以直接擔任黨的書記或者行政主官,下可以“號令百官,莫敢不從”。組織部掌握著最為重要的選人用人的權力,處在“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地位。據人民論壇雜志社調查結果顯示,47%的受調查者認同組織部長的崗位風險高,位排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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