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永春,94歲抗戰老兵黃榮生住在高山之上,門前梯田蓮蓮,遠山云海涌動。94歲的黃老汲著拖腳迎接前來探訪的志愿者。他孫女說,這兩年,老人身體還不錯,但記憶已大不如前。
黃老指著頭部,示意當年受的槍傷位置。
“我是20歲參的軍,33歲生病才退伍回來。那年保長、甲長帶了三四個人,晚上來敲門抓壯丁。全鄉抓了五六個人,全縣200多個,抓到永春集合、開會,動員大家去打日本。關了20多天,天天開會,然后送到浙江溫州補充部隊。剛到20多天,日本人就打過來了。”落座后,黃老直奔主題,開始講述自己的抗戰經歷,那段特殊年代的記憶,漸漸鋪展在后輩眼前。
一個班一挺機槍
那時候,黃老在機槍連,94軍35師,一個連有10支重機槍,每個班1支。一個班大約9-10個人。重機槍很重,一人背架子,二人背槍管,另一人背槍身,五個人挑子彈。一串子彈250發,一個人挑500發,一個班5擔子彈。子彈分兩種,開始彈頭是圓的,比較重,后來改換另一種子彈,比較輕。
“對面就能看到日本人。先在地上挖個坑,架好后只要一按按紐,子彈就象下雨一樣打出去,打死了很多。”黃老說,“有時候一次打100多發就停,有時候一次就要打5擔,打完后還會再補。打得槍身都發燙,用冷水澆一下再打。”
和日本人打,不知打了多少次,很多戰友死了,遍地都是尸體。班長如果死了,就從士兵里挑一個當班長。
打得最厲害的是湖北、湖南。日本人的炮彈威力大,能打非常遠。一個炮彈下來,整個山塌掉一塊,一個班基本要死掉一半。
在湖南打一座山頭,黃老被子彈打到頭,血流得滿臉都是,幸好只是傷到皮。醫生包扎一下,休息了十幾天就好了。
去上海接收日本人
“當兵時一天只能吃兩頓,有時只有一頓,很少能吃到三頓。日本打敗了,到了上海,伙食就非常好了。”
“在湖南打了近二十天,日本就投降了。然后去廣西柳州,從那邊去了上海,接收日本人。飛機一趟就能坐六七十個人,一天兩趟。在上海,我們駐扎在郊區。日本的士兵、軍官見到我們都要敬禮,還給我們敬煙。”
“我們收繳了日本很多武器,其他東西我們都讓他們帶回去。日本人有些家屬是中國人,他們自己集中起來開會,決定是跟著走還是留下來。日本女人也有留下來的,在上海當傭人。”
后來,黃老還跟著部隊參加抗美援朝戰爭,在朝鮮交界處,被美國炮彈打傷了,背錐骨脫節。治好后就回永春。
1952年,黃老結了婚,生了兩男一女。現在黃老住在小兒子家,經濟條件還不錯。村里有老人補貼70多元/月,復員軍人補助700多元/月。身體硬朗,兒孫也非常孝順。(特約撰稿人 陳上元 記者 邱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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