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面對的排斥 成父女禁忌話題

　　婷婷告訴記者，一個要好的初中同學曾私下向武安市十中一位負責招生的老師詢問原因，得到的答復是：一個要到十中就讀的初中同學將她患病的情況反映給了學校，原因就是擔心和婷婷同班、同桌甚至同宿舍。

　　得知這件事，婷婷偷偷哭了好幾天。“我特別想知道這個同學是誰。”她對記者強調(diào)： “我只是想當面問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多年來，對于同學因為恐懼艾滋病而對自己的疏遠，婷婷一直努力學著平靜地接受。

　　從小學三年級回邑城鎮(zhèn)就讀一直到小學畢業(yè)，因?qū)Π滩〉目謶郑面脧膩頉]有過“同桌”。“在不大的村里，一提父母的名字，誰家什么情況都知道。”被排斥造成的心理壓力，也曾讓婷婷在小學四年級時極度厭學。

　　但輟學一年后她又硬著頭皮回到學校。“在新班級，上學第一天就有同學主動和我說活，特別開心。”多年以后，婷婷仍然記得。

　　與同齡人相比，這個正值花季的少女顯得特別安靜。在學校，她從不主動和不熟悉的同班同學說話；在家里，她從不到親戚朋友家“串門”；即便在暑假，一整天呆在自己的小房間里，她也不會覺得“悶”，但一有同學朋友來訪，便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婷婷這些年面對的孤獨和排斥，幾乎是父女之間的一個禁忌的話題。王為軍告訴記者，作為父親，他實在不忍也不敢打聽女兒這些年不得不經(jīng)受的這些精神上的痛苦。

　　王為軍告訴記者，其實這些年親戚和鄰居對他們的態(tài)度已有很大改變。“有的親戚家遇到婚喪嫁娶，也會提出讓我?guī)Ш⒆尤コ燥垺?rdquo;而在女兒被確認患病之初，鄰居路上遇到王為軍都會遠遠避開。

　　今年，作為唯一被邀請的客人，婷婷還到最要好的同學家里參加了生日聚會。“午飯是同學媽媽做的，還買了生日蛋糕。” 在不久前婷婷過生日時，她也邀請要好的同學一起吃了火鍋。

　　對于和同學一同就餐，婷婷到北京定期檢查身體時，就曾專門向醫(yī)生請教是否會造成艾滋病傳染，得到醫(yī)生“沒問題”的確認，她才放了心。“但我口腔有潰瘍時是絕不和別人一同吃飯的。”她對記者強調(diào)。

　　婷婷告訴記者，對于自己感染艾滋病病毒，雖然她不會主動和別人提起，但當別人詢問時，一定會如實相告。“他們知道了我患病情況，還接受我，這才是真的友誼。”

　　武安十中：出錢可以，就讀不行

　　這次為了女兒上學，王為軍首先找到了邯鄲市教育局。在王為軍和教育局教育科一位工作人員的電話通話錄音中，該工作人員表示，已就此事和主管領(lǐng)導反映了好幾次，和十中的校長也溝通了好多次。“想到武安別的高中也不好說，只能等領(lǐng)導發(fā)話。馬上開學了，實在不行考慮上職高吧。”這位工作人員告訴王為軍，他會再和領(lǐng)導反映一下。

　　王為軍還找到了武安市疾控中心，工作人員只是告訴他，婷婷的情況他們已經(jīng)了解，會盡快向教育局領(lǐng)導和市領(lǐng)導逐級反映。

　　8月18日，眼看就要開學了，王為軍再一次將電話打給了他所在的邑城鎮(zhèn)有關(guān)工作人員。這名工作人員提出：“孩子想在武安上學難度比較大，你們自己出去找學校，把費用列一個清單，可以幫你解決。”

　　8月22日是武安十中高一新生開學的日子，在邑城鎮(zhèn)政府的辦公室，王為軍和該鎮(zhèn)的工作人員終于和武安十中的一位校領(lǐng)導見了面。

　　在王為軍提供的見面時的錄音中，這位校領(lǐng)導表示：“剛開學校長比較忙，委托我過來和你見面。”

　　他告訴王為軍：“孩子情況比較特殊，學校也不容易，我們很同情孩子，但是去我們學校確實困難。”

　　他解釋說：“因為小學初中不住宿，現(xiàn)在上了高中，吃飯住宿都在學校，就有很大問題了。”對于婷婷所患的艾滋病，他坦言，學生和老師也可能能接受，但是怕學生家長[微博]不同意。“有特殊病的孩子不能收，有突發(fā)事件我們沒法收場。”

　　他同時還表示：“我們可以出個，你們?nèi)ネ獾厣蠈W，到那兒誰都不知道，這樣對孩子成長也有好處。”說著這位校領(lǐng)導還從兜里掏出一沓百元面值的人民幣遞給王為軍。

　　王為軍拒絕了這位校領(lǐng)導遞來的錢，這次見面也不歡而散。

　　其實，無奈的王為軍不是沒有想過在外地給女兒聯(lián)系一所高中就讀。他向朋友了解過專門為艾滋病患者創(chuàng)辦的臨汾紅絲帶學校，“但這所學校只有小學、初中，沒有高中。”

　　如果按照武安十中這位校領(lǐng)導所說，到外地的其他學校，婷婷上學的費用增加不說，王為軍更擔心這個“秘密”一旦被發(fā)現(xiàn)，女兒還是會面臨失學。

　　婷婷最要好的初中同學告訴記者，婷婷的愿望是當一名醫(yī)生，能幫助需要幫助的人。被高中拒之門外后，她跟同班同學還懷著復雜的心情到職業(yè)高中咨詢過醫(yī)學專業(yè)。“但他們的醫(yī)學專業(yè)只招收高中復讀生，不招初中畢業(yè)生。”

　　8月31日下午，中國青年報記者到武安市第十中學了解情況。在該校辦公室，工作人員告訴記者，由于還沒有正式開學，今天學校領(lǐng)導和教師“全員放假”。這位自稱“臨時值班”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由于有關(guān)負責同志手機已關(guān)機無法聯(lián)系，今天不能接受記者的采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