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芳 圖片/黃謹

　　泉州南門富美宮旁，與防洪堤之間夾著一條窄窄的巷子。窄巷子卻有個霸氣的名字：海關口。富美古渡曾是古代泉州海外交通的重要渡頭之一，以前的海關就在這兒。老拳師黃天祿1929年出生，在海關口住了一輩子，如今家族四世同堂，兒孫繞膝，就像很多古城一家人那樣，平淡而幸福。

　　遠遠看到黃天祿，87歲的人，依然身姿挺拔，與他聊天，發現他耳聰目明，且保持好形體和體力，這和他常年習武有很大的關系。

　　在泉州市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中，黃天祿算得上最年長的老拳師。

　　演示一套“三戰”拳法，老拳師扎馬步穩穩當當，出拳有力。黃天祿說，他家老厝就在現在江濱路綠化帶的位置，1960年晉江旁建防洪堤給拆了?，F在住的海關口10號原來也是舊房子，小時候習武的富美國術館就在隔壁挨著。

　　富美國術館是早年泉州城里最有名氣的民間武館，聚集著不少老拳師。“我十幾歲才開始學五祖拳，后來就一直練著。”國際南少林五祖拳聯誼總會主席周焜民為他寫了一幅字“望重武林”，給了很高的評價。

　　年輕時黃天祿學習空拳套路數十套，搏擊擒拿、對抗格斗皆精湛自如。器械會十多種，尤擅長金雞獨立單刀、五祖棍及猛虎下山耙、刀槍對練、盾牌刀對棍等。他家里還珍藏著一套專門定制的器械，沉甸甸的，都是真家伙。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家在晉江畔，黃天祿就成為一名碼頭工人。時過境遷，富美國術館沒了，在此基礎上成立了“搬運工人武術研究社”。黃天祿等人牽頭，組織搬運工人習武健身。1951年起，黃天祿在泉州搬運公司傳授五祖拳及宋江獅陣；也曾在鯉城、晉江等地傳授五祖拳；到泉州少林寺傳播五祖拳、盾牌刀等傳統器械及對練。

　　雖然不再青春，但黃天祿在泉州“武林”依然聲名在外，今年5月還被福建省武術協會聘任為常務理事。黃天祿保留了許多珍貴的五祖拳方面的老照片，將它們端端正正地保存在家中一個木匣子里。

　　富美宮名氣很大，在我國臺灣地區，共有2000多處富美宮，東南亞地區也有許多富美宮。泉州富美宮是公認的王爺信仰的發祥地之一，每年來拜拜的人不計其數。

　　富美宮主祀西漢名臣蕭望之，宮里有放生公羊的風俗。一說蕭望之對母親非常孝敬，以公羊牽車載母，自己在后面推車；一說羊性溫順，吮吸母乳時必下跪，都是褒揚蕭望之孝行。泉州人有句歇后語——“后府尾羊公”，意思是調侃有些人像富美宮所圈養的公羊，走到哪吃到哪。所吃之處，人們還無比歡迎，覺得羊兒來吃是給了極大的面子。

　　年輕時，黃天祿看過這樣的場景：富美宮放養的好多頭公羊，不論白天黑夜，在周邊四處游蕩，真的是走到哪，吃到哪。而且當時公羊雙角刻有“富美宮”字樣,脖子上還掛著小牌子。

　　1988年開始，他擔任富美宮的副董，幫助管理宮廟。2005年，76歲高齡的黃天祿被委以重任，當上了富美宮負責人。每天早晨6點起床，洗漱吃飯完畢，他會從家走幾步路到富美宮。“走走看看，如果有臺灣的香客來，我得引導呀。”黃天祿說，他中午回家吃飯歇息一下，下午2點多又來坐一坐，和街坊聊聊天。

　　2010年，黃天祿家的房子翻修一新，旁邊就是晉江水，遠處一座座的跨江大橋都是他家露臺的風景。老伴、兒子、媳婦，孫子、孫媳還有小太孫，一家7口四世同堂。女兒嫁得也不遠，也就一兩分鐘路程，需要的話，隨叫隨到。

　　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變化，黃天祿從沒動過要搬出城南的心思，黃家一代代就扎根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