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爾地區佛持金剛
度母是密教重要的崇奉對象,為此期造像的主要題材。按密教說法,度母是觀音菩薩的化身。早期只流行一種站立姿勢的形像,后為演變成二十一種,名稱、形像各異。
度母頭戴花冠,項掛短鏈,上身袒露,下身圍裙,腹系腰帶,飄帛斜披于臀部,手臂足皆有釧飾,在總體上基本可以看出同印度同期度母像的承襲關系。但是與印度同期度母比較,其獨特之處十分明顯,多處閃爍著尼泊爾民族藝術的光輝。首先是它的面部,呈倒三角形,上方下尖,五官小巧集中,雙唇微啟,面帶微笑,給人雋秀親切之感,頗似尼泊爾女性的面部特征。印度同期度母臉形橢圓,雙目睜視,二者迥乎不同。再者是它的體型和姿勢。軀體渾圓豐厚,球狀的雙乳,高過腋部,胸部短粗,臀部肥闊,大腿壯實,造型過于夸張。身體呈三折枝式,大臀向一邊扭曲,身體重心落于一腿,姿態優美。兩手結印與印度度母相同,但手勢比印度優美、生動。尼泊爾造像十分注意在細小的環節上下功夫,佛像優美的手勢就是一個表征。其次是表現在衣飾上。度母衣裙寬松,下擺較大,不象印度同期度母身上的裙子,使人感到如緊裹臀部及雙腿,舉步艱難。腰間的飄帛斜披,帶稍下垂再向翻卷,飄逸自然。同期印度的處理則為平行式,帶稍直落而下,沒有起伏。這些藝術特征在7世紀其它度母像身上都有體現,是這一時期尼泊爾國家強盛,民族振興的集中體現。
第三期(8世紀初——9世紀末),7世紀尼泊爾政治的強盛促進了造像藝術極大發展。可是好景不長,8世紀初東印度帕拉王朝建立后,尼泊爾又落于印度的控制之下。從此到9世紀末,尼泊爾內部政權更迭不斷,國力明顯衰頹。與此同時,尼泊爾佛教也面臨了一場危機。8世紀時印度教大師商羯羅從印度來到尼泊爾,開展毀佛運動,毀寺驅僧,佛教大受打擊。當然商羯羅打擊的佛教不一定是佛教的整體,根據印度教和密教在思想儀軌方面的共同之處,他打擊的應該主要是顯教。但不論何種教派,都會給佛教及佛教藝術發展造成滯礙的后果。受政治和宗教兩方面的影響,此期造像藝術陷入明顯的低谷,藝術風格和手法主要因襲過去或外來,沒有太多的創新,藝術水準大大下降了。
第四期(約從10世紀初——12世紀末),是尼泊爾造像藝術發展的鼎盛和藝術風格臻于成熟的重要時期。此期藝術成就得益于內外兩方面政治因素:其一是尼泊爾民族自身的強盛。20世紀初,考古學家在加德滿都谷地發現了一通李查比王朝時期的系年碑,碑文載明從879年開始尼泊爾改用紐瓦爾的薩瓦特紀年,而此前的紀年則與北印度的薩迦紀年有關。這一改元明顯標志著尼泊爾國力的強盛和民族意識的覺醒。其二是10世紀時,東印度王朝開始由盛轉衰,特別是12世紀初東印舍那王朝建立后,內外交困,國運更趨衰落。這種外部形勢又給尼泊爾帶來了自興自強重要契機。這兩方面因素是導致尼泊爾造像藝術臻于鼎盛的主要前提。
尼泊爾地區文殊童子像
此期造像藝術立足于尼泊爾民族自身的文化土壤和時代審美觀念,藝術風格清新、樸實、富于生活氣息和世俗情趣。其藝術特征表現為:造像頭大肩寬,造型渾圓;比例勻稱,結構合理;姿態優美,裝飾繁褥,從體型到裝飾無不體現了一種反映現實,貼近生活的藝術傾向,給人以既莊嚴神圣而又不失人間煙火的藝術感受。這一時期的尼泊爾與我國宋朝同時,兩國雖然有高山阻隔,文化中心相距萬里,政治、文化背景又各不相同,但是各自的藝術手法卻不謀而合,都重于寫實。我們以我國宋代佛教藝術發展的歷史文化氛圍和藝術風格來比較研究此期尼泊爾造像藝術,會許有一些借鑒作用。
佛像是此期藝術風格最典型的造像題材。一般以坐姿形式多見,一改早期常見站立姿勢。從結構上看,佛像頭部最為突出。頭大內頷,平面看呈倒梯字型,頂平如盤,肉髻平緩,面龐豐滿,下巴圓潤,大耳垂肩,眉眼細長,五官小巧生動,表情含蓄沉靜。頭部以下肩寬腰圓,造型渾厚。佛像在整體造型上具有典型的蒙古利亞人體特征。佛像衣著為偏袒右肩袈裟,表現手法為薩爾納特式,僅在胸部,袖口和袈裟下擺處施以衣紋。衣質薄如蟬翼,軀體起伏明顯。佛像手勢生動優美,大拇指習慣作環形,與余四指分得過開,尤以觸地印最明顯。佛座為多角向上收縮式須彌座或四方形臺座;背光呈馬蹄狀,頭光與身光相連接,為當時最流行的樣式。
此期最流行的造像題材為觀音、度母和彌勒。觀音手持蓮花,度母頭冠上有化佛,彌勒手持凈瓶,各有形像標志。它們雖然題材不同,但藝術造型大體一致。三折枝式站立,身體微側,身體重心落于一邊。肩寬腰圓,軀體碩壯,大腿粗壯有力尤為明顯。面部寬額豐頤,下巴圓突,眉眼細長,鼻直而出鉤,額間白毫多為方形。裝飾上更趨繁褥,手法更加細膩。下身著短裙,上面習慣敲上小粹花;上身斜披圣帶,圣帶在橫帶上曲一小彎的細節更加生動寫實;腰帶下U形聯珠飾顆粒粗碩,給人沉重之感;脖子上掛滿了長鏈和短鏈,鏈上面又綴纓絡;手臂足皆有花形釧飾;這些裝飾上還鑲嵌有各色寶石,裝飾之繁復,工藝之精細達到了空前的地步。另外值得注意的是造像的花冠,正面飾有半月形狀,稱月牙冠,為此期最流行的的花冠樣式。據專家考證,這種冠源于中亞薩珊王朝的皇冠,始見于克什米爾9世紀造像上,尼泊爾雖然是從克什米爾吸收過來的,但兩地花冠并不完全相同。克什米爾重寫實,月牙形像逼真;尼泊爾花冠比較藝術化。比較實物。
尼泊爾造像藝術的鼎盛期一直延續到13世紀。13世紀初,由于當時政治和宗教上的原因,大批尼泊爾藝人來到中國,尼泊爾造像藝術隨之傳入中土,影響及于西藏、青海、甘肅、寧夏、內蒙古和內地許多地區,并留下了大量的藝術杰作。今天我們從敦煌的465窟,內蒙黑水城出土的佛畫,北京居庸關云臺,杭州飛來峰石窟以及元初雕印的《磧砂藏》等中華藝術遺存中都可以一睹尼泊爾造像藝術鼎盛時期的藝術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