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武是鄭州市郊區的農民,十幾年前,村里創辦了一家企業,聘用劉武為企業會計。說是聘用,也沒有正式簽協議,都是口頭聘用。盡管如此,因為企業的效益不錯,劉武每年收入很可觀,在村民眼中,他絕對算是有頭臉的人。
今年年初,廠里通知58歲的劉武:他該退休了。說是退休,因為沒有正式聘用合同,劉武不能像其他員工一樣每月有退休金,實際就是失業了。
這樣一來,每個月幾千塊錢的穩定收入沒有了,唯一謀生的手段就是繼續種地。可劉武這些年早就過慣了工人的日子,讓他重新當農民,他實在接受不了。
很快,劉武病了。每天早上起來就感覺頭痛欲裂,惡心胸悶,飯也吃不下。“胸口悶得很,光想出一口長氣。”劉武對醫生說。
跑了很多醫院,醫生查不出病因。有個“懂行”的醫生說,這是身心疾病,也就是說看著像身體出問題了,其實是心理疾病。
劉武一聽,很認可這個說法。在這個醫生的建議下,他做了系列檢查,被確診為“抑郁癥”。
一連吃了40多天藥,劉武還是覺得胸悶難受,他再次萌生了求醫的念頭。這次,他找的是鄭州市第八人民醫院副院長、心理科主任醫師于海亭教授。
聽他講述了這段經歷后,于海亭院長肯定地說:“你得的不是抑郁癥。”
“其他醫生說我是抑郁癥。”劉武疑惑了。
“你有抑郁情緒不假,但歸根結底,你覺得不舒服是因為‘適應性障礙’,也就是說,你平時好好的,生活突然變了后你適應不了,這才產生了抑郁情緒。”
劉武一聽,頓時打開了話匣子:“我干了一輩子財務,到老了落了個這樣的下場,他們太沒有良心了!我十幾年都不種地了,老了老了再讓我當農民,我的臉往哪擱?”劉武號啕大哭。
“沒人規定你從企業里出來以后非得種地啊,你看,你做了那么多年財務,還積累了那么多人脈關系,為啥不能做些小生意呢?或者你再去另一家沒有年齡限制的企業重新做會計。可供你選擇的路子有很多啊,不是只有種地這一條。”
見劉武臉上的表情有所緩和,于海亭教授接著說:“其實我特別理解你的想法。如果有一天我也失業了,從醫生一下子變成農民,估計別人問起時,我也覺得沒法回答。但是,假如我是因為有病才離開這個崗位,我相信很多人就能理解,說起來,我也不至于丟臉面。”
劉武沉思了一會兒說:“是啊,村里很多人都知道我到處跑著找醫生看病,我也聽別人議論過:‘怪不得劉會計不干了,他得的病就是怪麻煩。’這話傳到我耳朵里,我聽著可順暢。”
“也就是說,你的病在某種程度上保護了你,要不然,你該怎么回答別人的問題?”
“是啊,我難受的時候就想趕緊治好,但稍有好轉,我又害怕病好得太快,這樣大家很快就知道,我其實不是因病退休,而是被人家辭退了。”
于海亭教授說:“假如我把你的病治好了,你回家后還擔心別人議論你嗎?”
“于教授,就像您說的,我不想種地就不種,回去后我可以做生意,還可以再找個會計的工作,只要我比以前干得還好,別人肯定也不會再說啥了。”
“對,只要你能盡快適應退休后的生活,你的病就好了一大半了。”
于海亭教授為劉武定的治療方案是“藥物治療+心理疏導”。一個月后,劉武胸不悶了,計劃做些小生意開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