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吃難以想象的苦,也會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一支校園帆船隊的海洋情緣
摘下運動太陽鏡,談廣言的這張“大圣臉”令人忍俊不禁——眼睛周圍有一圈眼罩形狀的白色區域,其余部位由紅變得黝黑。9月18日至20日,他作為船長,帶領廈門大學帆船隊參加中國俱樂部杯帆船挑戰賽的預選賽,順利闖進決賽。
談廣言是廈門大學碩士三年級的學生,這是他在帆船隊的第6個年頭。他還記得2009年,自己剛剛加入帆船隊時,隊里只有4個人——帆船隊的創始人、廈門大學體育部老師吳飛騰和鄭達雄,以及兩名研究生。到了2012年,談廣言成為帆船隊隊長,開始帶隊到廈門五緣灣訓練。
廈門大學帆船隊參加俱樂部杯帆船賽。廈門大學帆船隊供圖
那時的帆船隊訓練只能到外面租船。為此,帆船隊的成員之一、化學專業學生黃子鑒開始在校長朱崇實吃早飯回來的路上“蹲點兒”。他當面對校長說了要成立帆船協會的事,又反映沒有船的難處。沒過多久,學校為他們買了3條帆船。這讓隊員們很興奮,因為從此以后,他們再也不用“喝水”了。
原來,帆船隊船員告訴記者,目前的帆船主要有兩種類型,他們最開始租用的是“穩向板”型,這種船一旦操作失誤就很容易側翻,桅桿朝下倒豎,整支船倒扣在水里。所以訓練時,隊員們都沒少喝水。船隊目前使用的是“龍骨”型帆船,船下有鉛墜,即使船體偏斜,也不會翻倒。
不翻船不意味著輕松。廖耀倫是公共事務專業的學生,進帆船隊一年多,負責控制前繚——一條可以操控前帆的繩子。他的右手無名指指根下方有一個形狀不規則的老繭,直徑大約有1厘米,繭上有一處破口,露出下面的又一層繭。“剛開始當繚手的時候,這里老是磨破,現在磨出老繭,就沒什么感覺了。”
在一般天氣情況下,海面上的風力往往不到十節。而比賽期間,在三十多節的風力下,船員的身體狀況都不太好,最后都強撐著完成了比賽。美術專業的熊智豪本來是個“安靜的美男子”,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茫茫大海上遇到三四十節的大風,在不到10攝氏度的氣溫下淋著雨。
海上天氣瞬息萬變,除了狂風、驟雨,還有更可怕的雷暴。“有一次比賽,出發的時候太陽還很大,但很快飄過來一片烏云,就開始下暴雨。”談廣言回憶到。那天的暴雨大得站在船上看不到自己的船頭,周圍一片迷朦,雨點砸得臉上生疼,眼睛根本睜不開,“戴眼鏡的人眼鏡上恨不得裝一副雨刷器”。和暴雨一起來的還有雷電。“大家都很害怕,心里暗想自己有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擔心被雷劈。”談廣言開玩笑地說。雖然事后說起來輕松,但他清楚地記得,當時有一道閃電就劈在離比賽船只不遠的海面上。閃電過后,船上瞬間鴉雀無聲。過了許久,談廣言對船員們說了一句“回去吧”,大家便各司其職,一言不發默默返航。
黃于迅今年大四,是現任帆船協會的會長。和她同級的隊員中,只剩下包括她在內的兩個女生。據她說,“走了的人,很多都是怕曬”。她說,自己也一樣怕曬,平時出門都要涂防曬霜、打傘,“但是為了在海上的某些瞬間,比如在海上吹著風看日落的時候和比賽中大家齊心協力合作的時候。而且大海和帆船都那么吸引人,所以想想,還是值得的。”
對談廣言而言,這6年來有過很多次“后怕”,也有過暈船暈到很久不想再遠航。“但是好玩??!”談廣言問記者,“你看過《少年派》嗎?”
“在海上,你會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真的就像《少年派》里那樣,四面是水,滿天都是星星——我從來沒見過那么多星星——各種流星,海里有各種發光的浮游生物,船破浪的時候翻起的浪花有時會是熒光綠色。”
帆船隊隊員中,有80%畢業以后都在從事與帆船相關的工作,其中有很多人放棄了自己本來的專業。賽軍是廈門大學新聞傳播學院的學生,畢業后到中央電視臺紀錄片頻道工作。不到一年,他辭了工作,加入上海的一家帆船俱樂部,成了一名職業水手。
在他之前,一位名叫楊濟儒的隊員加入了中國著名的東風隊,代表中國參加世界最高水平的帆船比賽。帆船隊員之一、廈門大學帆船協會的創始人黃子鑒也已從化學專業轉行,攻讀海洋科學博士學位。還有很多隊員加入了全國各地的俱樂部和舉辦帆船賽事的組織。談廣言是武漢人,但他想留在廈門,因為廈門有海,有帆船。他已經向廈門的幾所高校發了簡歷,如果能夠如愿,他將成為一位老師,從事帆船教育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