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韓劇《天空之城》在豆瓣拿到8.9分,打破此前由《鬼怪》和《請回答1988》保持的收視紀錄。劇中展現的教育和親子關系在韓國引起巨大的反響和討論,也引發不少中國觀眾追劇。劇中所展現的打包票把孩子送進數一數二的名校,輔導一個孩子就能拿到十億韓元(相當于近600萬人民幣),真有這么牛嗎?記者采訪了韓國教育界人士。
學霸為培養“學二代”無所不用其極
劇情:劇集一開頭,小區有孩子考上首爾大學醫學院,就有媽媽花費不菲為其辦祝賀晚宴,其實就是為了拿到孩子的“檔案”。在得知英才的私教老師,與英才的心理病不無關聯時,媽媽仍舊咬牙花費巨額代價聘請英才的私教。為挽回老師,不惜下跪。
“天空之城”并不是宮崎駿的動畫,而是韓國三所頂級名校的縮寫——首爾大學、高麗大學、延世大學。進入這三所大學,就相當于找到了進入上流社會的敲門磚。盡管劇中的爸爸們不是銀行高管,就是醫院主刀、大學教授,甚至不少人本身就是高考狀元這樣的學霸,在家輔導孩子的“虎媽”也不乏哈佛博士,為培養出“學二代”無所不用其極,全家總動員。藝書的媽媽韓書珍道出焦慮:“現在是不惜偽造成績,都要把孩子送入名牌大學的瘋狂時代,那些不富裕的人都會借錢去給孩子找輔導,應有盡有的我們為什么不去做呢?”
家長們在學習房設置隔音墻,用計時器、擺動機械計算孩子答題的時間。為模擬考試環境,使學習效果達到最大化,甚至連燈光溫度、墻面裝飾、桌面擺放都有嚴格限制。
真有這么瘋狂嗎?在復旦讀完研究生,目前在上海從事幼教行業的金熙縱告訴記者,若聯系到韓國首都首爾的江南區,劇中發生的故事確有與現實貼合之處。2012年風靡全球的歌曲《江南Style》令其出名,但江南區最核心的區域既不是繁華商圈也不是金融樞紐,而是被稱為私教育1號區的大峙洞補習區。晚上10點后,一批批背著書包的中小學生才結束一天的學習,紛紛登上回家的車輛。
“這部劇熱播時,江南區剛出了學生考分過高,懷疑題目泄露事件,令劇中情節代入感更強。”劇中也有私教團隊拿到考題,令輔導對象在學校考試中拿到第一的情況。“總體而言,劇中反映的是江南區的特有現象,確實有韓國人為了在考試競爭中取勝,特意搬到江南區,有點像中國人買學區房。跟普通民眾的生活有一定距離。但家長們對不少細節感觸頗深,因此話題度很高。”
引發共鳴的點在于,韓國“虎媽”們給孩子制定課后學習計劃,報各種學習班,組建學習小組,并帶著孩子在各學習班之間穿梭,樂此不疲。許多熟知補習班教育情況或培養出“尖子生”的“虎媽”也成了介紹經驗的名師。
金牌高考協調專員,教個學生收入600萬
劇情:劇中媽媽熱衷于給孩子報補習班,開辦研讀艱深哲學書的讀書會,以獲取獨家情報為最大成就。而最吸睛的,還是所謂金牌高考協調專員可不是一般地牛,一年只輔導兩個學生,學費高昂,但合格率100%。藝書的媽媽擠破頭才獲得與這位金牌咨詢師對話的機會,學費高達十億韓元。該私教及其團隊不僅負責接送孩子放學寫作業,還關注其心理,搜集競爭對手情報,甚至幫助其參與學校實踐,競選學生會長等。
金熙縱告訴記者,“江南區的補習班很多,也聽說確實有這樣的高價私教,但價格不詳。2018年韓國新聞就報道,在大峙洞,有的人氣講師一年的收入可以買一棟樓。”由于每所大學都有所謂的“招生部門協調員”,因此協調員也成了家長們爭搶的香餑餑。協調員并非有錢就能請到,她會綜合考量學生成績性格、家庭氛圍等因素,挑選學生進行輔導。金牌協調專員不是孤軍奮戰,帶領強大的團隊,團隊中不乏與學生所在學校有著密切關系的老師。就像劇中提到,這是考驗父母的經濟實力和情報能力的時代,連老師講課也變成,“……內容,你們都在學院提前學習過了,跳過;……內容,自己去看網課。”若沒有私教支持,對學生自主學習能力是很大的考驗。
劇中這位高級私教飽受爭議的點在于,善于刺激學生的競爭心理。為實現讓學生考進名校“不擇手段”,當孩子已經達到心理承受的極限,在日記中寫道,想報復父母把自己當成實現榮耀資本的工具,甚至要與父母脫離關系,“脫離這折磨人的地獄”——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堅持認為,“孩子進了名校,就跟我們沒有關系了。只有結果才能證明你們的價值。”最終,助長了家庭的悲劇,孩子出走,媽媽選擇自殺。對此,金熙縱認為,這種極端做法在生活中沒有藍本,不乏影視的夸張手法,但也體現了電視劇的反思能力。
教育太功利忽視孩子心理病,令中國家長反思
劇情:初中二年級的學生在讀后感中寫道,自己最羨慕的是咖啡杯,咖啡杯不講話,不學習,還是能得到媽媽的愛護。因為學習壓力過大,孩子選擇去便利店偷東西發泄,媽媽發現后卻并不戳穿,只是悄悄跟店老板溝通付錢并刪除錄像,當孩子發現后認為家長并不關注自己,決定離家出走。
用心為孩子備餐,接送上下學,只求孩子拿成績回報。而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的孩子,叛逆、自我、不禮貌等缺陷都表露出來。金熙縱認為,在功利性的教育環境下,確實也出過一些悲劇,但劇中的這些情況,自己并沒有經歷過,劇組應該是根據一些案例進行藝術創作。自己也從事幼兒教育,跟孩子進行心理溝通和心理輔導非常重要。很多問題都從溝通著手才能解決。如果對于孩子的心理病、不禮貌、偷東西都不在乎,只要成績好就是好孩子。在這種環境下,子女們的狀態可想而知,或成為自私自利、功利心極強的學霸,或自殘抑郁,或心理扭曲報復父母,甚至自殺。孩子態度差沒禮貌不管,甚至連偷東西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光學習壓力大,家長對子女的不關心更是致命。“為什么孩子對一些環境出現不適應,歸根結底就是缺乏被愛,要給與他充分的愛。”劇中,與父母冷戰、吵架的家庭相比,一開始宇宙的父母雖然是再婚,但達到理想家庭的所有指標,衣食無憂,父母恩愛,跟孩子亦師亦友。所以說,家庭環境對孩子影響很大,孩子在愛中成長,才學會用愛回報父母,回報他人。
采訪中,追劇的不少中國家長也認為,其實中韓兩國的教育情況并不完全相同,共通點大概就在于,都對教育問題特別關注,專注于怎樣上好的大學,家里消費都以孩子為主體。但上大學的機會很多,條條大路通羅馬,現在不少孩子也有其他實現自我的道路,因此爭搶上名校之風在國內并不常見,大多數家長還是會根據孩子的成績和實力,佛系競爭。但劇中家長們因為功利性目的,對孩子們實施的一些暴力,令家長們看完陷入反思,深以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