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8日上午,天津日報發布快訊稱,天津“8·12”爆炸事故案發企業天津東疆保稅港區瑞海國際物流有限公司(下稱瑞海公司)董事長于學偉、副董事長董社軒等10人,在13日上午已被控制。
財新記者從有關部門獲悉,爆炸發生后八小時內,警方即將10人全部控制。
據稱,這10人均為瑞海公司管理層,包括41歲的瑞海公司董事長于學偉、33歲的副董事長董社軒、名義上的大股東兼董事長李亮、董事總經理只峰、當日在堆場值班的董事副總經理曹海軍、主管安保的董事副總經理尚慶森,以及副總經理劉振國、財務總監宋齊、操作部副部長貝勝強、操作部副經理李洪全等。目前,六人已被公安機關依法刑事拘留,四名在爆炸中受傷的管理層在醫院被控制。
除這十人之外,消息人士告訴財新記者,瑞海公司安保部經理、一名操作部業務員、一名業務部業務員和一名庫管也已經被控制。
2015年8月12日晚23時34分左右,瑞海公司一處危險品物流倉庫發生爆炸,隨后引起周圍多家工廠更強烈的二次爆炸,造成了巨大的生命財產損失。截至8月18日上午9時,官方公布的遇難者人數為114人,失聯人數為57人。
根據警方的消息,8月13日凌晨5點,即爆炸發生六個小時,于學偉和李亮二人即在天津河西區的友誼大廈門前被抓獲,董社軒則在濱江萬麗酒店被抓獲。宋齊則是在早上6點趕往泰達醫院看望頭部外傷住院的只峰時被控制。
爆炸事故發生后,瑞海公司遲遲拿不出倉庫內危化品的種類、數量詳細清單,海關數據與企業負責人提供的信息出入較大等問題,引發了外界輿論強烈質疑。8月13日,財新記者致電天津市多家業內人士,了解瑞海國際在行業內的口碑。一家危險品物流公司負責人稱,瑞海國際作為一家民營危險品物流公司,“聽說人脈很厚實”。在他看來,瑞海此次爆炸,“八成是人禍”。
根據企業工商資料顯示,瑞海公司成立于2012年11月28日,目前注冊資本10000萬人民幣,法定代表人只峰。公司有兩位自然人股東舒錚和李亮,兩人分別占股45%和55%。瑞海公司共有6位主要高管,即董事長李亮,董事舒錚、尚慶森、曹海軍、只峰,只峰還擔任該公司的經理,該公司的監事為陳雅佺。
事故發生后兩小時,有記者希望通過天津企業信用信息公示系統查詢系統檢索瑞海公司的工商信息,發現該系統已經暫時關閉,而天津工商部門至今拒絕提供該公司詳細內檔查詢,這兩個異乎尋常的現象很快引起有關瑞海公司背景的猜測。輿論一度將注意力集中在瑞海公司總經理只峰身上,懷疑其為天津市一位只姓前副市長的兒子。之后“平安天津”和官方新聞發布會多次辟謠。財新記者到只姓領導老家了解,也確認兩人沒有親屬關系。
8月16日,騰訊《棱鏡》報道,第二大股東舒錚聲明自己是一名公務員,其股份為替朋友代持。隨后《棱鏡》跟進報道稱,第一大股東李亮亦是家境平平。李亮出生于1981年,其父母是天津市東麗區老干部局和供熱站的普通員工。
8月16日,財新駐香港記者通過香港公司注冊處的存案查詢系統,檢索到了一家同樣名為瑞海國際物流有限公司的香港公司(下稱香港瑞海),該公司成立于2013年1月,注冊資本金1萬港元,唯一股東名為于學偉,登記地址為天津南開區云華里某單元。
財新記者到實地探訪,該小區2003年建成,屬于當年的天津市樣板小區,周圍條件很好。于學偉的房子叩門無人回應。暗紅色的門前。鋪著一小塊大紅色地毯,地毯表面并沒有落太多灰。站在樓下可以向上看到,這戶人家的臥室安了防盜窗,凸出的鐵柵欄上擺了兩盆綠植物。
鄰居對財新記者說,這里住著一對五六十歲的夫婦。但一位快遞員告訴記者,每次白天送快遞,這棟房子總有一位姓程的女士在家,四十多歲,東北口音,說房子是女兒買的,但從6月份開始聯系不上了。
記者到小區物業查詢,這棟房子確實屬于于學偉,有157平方米,但從去年9月1日起就未再交物業費。
于學偉1974年5月生人,戶口所在地為天津市河西區。雖然天津瑞海公司的簡單工商資料中沒有出現于學偉的名字,但隨著媒體調查的深入,種種證據都指向此人——瑞海公司的多位高管曾是于學偉在中化天津濱海物流有限公司(下稱中化濱海)任職時的部下,包括曾任中化濱海貨代部副經理的只峰,以及瑞海公司的董事曹海軍和監事陳雅佺。
界面新聞援引知情人士稱,于學偉曾擔任中化濱海總經理,“于學偉是這幫人的帶頭大哥”,“瑞海是于學偉參與創辦的,這在行業里已是公開的秘密”。
8月14日,中化集團在官方網站發布聲明稱,瑞海國際與中化集團及所屬企業無任何關系,確有瑞海公司員工曾在中化所屬企業任職,但已經與中化解除勞動關系。中化方面向財新記者證實,于學偉確實擔任過中化天津公司副總經理、中化濱海總經理和天津港中化危險品物流有限公司(港中化)董事,但已經離職。中化濱海、港中化均為央企中國中化集團下屬公司,前者是中化天津有限公司的全資子公司,后者由天津港全資子公司天津港物流發展持股40%,中化天津有限公司持股60%。
梳理資料可知,于學偉2012年底離職前后,先安排幾位下屬與朋友董社軒一起注冊成立了瑞海公司,然后自己在香港注冊了香港瑞海。2013年,瑞海公司租用了天津愛蘭德物流有限公司的土地,并改建為危化品堆場,2014年投入使用,獲準成為天津海事局指定危險貨物監裝場站和天津交委港口危險貨物作業許可單位。
由于高管層有在中化任職時的客戶資源,諳熟各環節利益,瑞海公司發展迅猛,迅速成為與中化濱海、港中化三足鼎立的天津港危險品貨物集裝箱業務的大型中轉集散中心。但該公司也不能說完全沒有背景,副董事長董社軒又名董蒙蒙,是已故天津港公安局原局長董培軍之子。有消息稱,于學偉家亦有官場背景。